【杰内】欷歔

* 想写很久的一篇杰内了,瞎脑补的一段

爱他们,谢谢阅读










在学校谈到近些年美国经济衰退的话题,杰克总会默默地同那群凑在块好生聊天的人保持了一段距离,点个烟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煞有其事地分析着现在的局势和历史上头遇到那么几次的经济危机。他有时兴起了动动脑,脑子里头也是浆糊一片,没得半分概念。他不是没想过这种蠢蠢欲动的不安分下的生活,但他想来想去,日子还是照旧过着,一天一天的,反而麻木得很。他对于这种国家大事本就提不得半点兴趣,自家的母亲对这方面向来采取漠然的态度,她可没得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喧嚣上。


杰克也是一样,不过他那是闲的。


这个话题是最近才兴起的,这帮子高谈阔论的青年同自己显然也不是一个路的,他们聚众要了那块的角落,是偶然,杰克有幸看中了那块角落,也是偶然。


他习惯性地走到那里,点了根烟,朝他们点点头。那帮子好学生们次次都会僵一下脸,然后抽搐般地报以微笑----但是杰克已经看不到了。


他眯着眼,靠着栏杆,从盘旋环绕的烟雾里头看不远处独坐的一个黄皮肤男孩,孤独的,僻静的。

那个人垂着眸,低头翻着一本厚得像砖头的书,读得好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远处那个烟雾缭绕的地方,有一双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贪婪地打量着他。


那是内斯,内斯,杰克心里重复着他的名字。


他今天穿了什么衣服,拿了本什么样封面的书,他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他从书中抬起头时四顾的那个眼神,那个迷茫,他久坐站起身的一个小幅度的趔趄,他对比他人而言瘦小的身姿,在湮灭的人群里头,他的一幕幕都如魖魖拂掠过烟消云散吻过他的五感,轻踩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可是没有人能看到。


他在烦躁和克制中挣扎,就像那个男孩一尘不变的眸光在那群狭隘的人群里隐忍地绽放般,这足以成为他久望他的理由,直到-----一旁的男孩们像是聊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内容,开始大声地嚷嚷。他冷冷地看了眼他们,那群在他眼中不过是现趸现卖的小丑们声音猛得静了下来,指指点点,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他冷哼一声,若他愿意他当然可以早些摆脱这个位置,换个角度看内斯。


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在他看着内斯时候那份无人扰攘的肃穆——只有站在这群傻子们旁,才没有人愿意去浪费口舌找上他。


杰克没有在他们那头有任何的停留,他看到远处的内斯突然地抬起了头,目光淡淡地扫过了自己,转瞬即逝,快到足以让他误以为那份突然降临的甘霖不过是自己懵懂间的疑窦丛生。


但是那个目光不带任何的情感,像是杲杲的柔光照射于隽远岑寂的高坡的那份隔绝。杰克想,在内斯的眼里,恐怕自己是个事事掣肘的重軛,殊不知其实是个茕茕孑立的囮子。


这个飘飘然的眼神足以让他窒息,他心中涌动的悒郁与苦涩,渴慕与蝼蚁般的嗫嚅,那份残沥的逼仄之感。


杰克,他自言自语,没有人在逼你,没有人。


——逼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那种畏惧的,欲盖弥彰的冒渎。




内斯的眼睛是棕色——很美丽的颜色,一芥纤尘——那是对于杰克而言最为纯净的存在。


内斯一直在等他,杰克心想,等我开口,等我从善睐的醴泉里清醒过来,让我直面咎由自取的卑琐和芜乱,可是他忘了,内斯一次都没有直视过他,一次都没有。


我应该闭嘴,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没有胆量去抛开这陪伴了十几年的依恋,就像我没有胆量去扭曲这十几年来鸣啭的曙色。


——他想亲吻那双眸子,亚洲人的眸子,散着光,他想那柔软的睫毛亲触嘴唇时的颤抖,他想那锋利的薄唇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想那微浊倨傲的眸光在注视自己的那一刻化为虚无。





他们有过那么一两次平静的,贴近的相视,他看到内斯那双亮亮的眸子死死地压着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直视自己,怀着不明而喻的愤慨,没有恨,没有动容到内心的恨。


他在数我脸上的雀斑,杰克心说,我知道的,他在数我脸上的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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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有段时间一直做着一个梦。


他梦到无尽的莽原,浓荫匝地的桦木树丛,以及山腰之上高甍竞挺。湫隘的居所连接着蜿蜒的山麓。逶迤的云层,昏黄的天空。


他沿着山腰的小道盲目地走着,心里头很是平静。他走过漫山遍野的花海,踩过葳蕤的草地。雍避的矮山堆簇拥着他走向一棵不知什么品种的高树。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麝香,馥郁环绕着树上的少年,他穿着白色的绉边衬衫,腿上搁着本厚重的深色的,看不清封面的书,他的身后是微浊的湖水,荡着一袭不起眼的小舟,漂浮在萍蓬草中,湖上堆着各种器具,以及一些采摘回来的莼菜。


少年倚在树干上小憩,阴翳之下那半闭的眸子恍若感受到了杰克的脚步声,悠悠地睁开。


——树上和树下

棕眼睛对着蓝眼睛

这一次,他们彼此都没有开口,没有嗔怪。


杰克希冀这份永久,餍足这份叨扰,在早露萤萤的氤氲中静默等待夜露涔涔的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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